▲ 圖/僅示意圖 來源:TAEHEE W 韓國婚紗攝影
作者:蘿賓‧諾伍德 譯者:王敏雯
會變成過度付出的女人,一定有其原因。身為女性,在這樣的社會和家庭中長大,容易發展出一些可預期的模式。像吉兒這樣容易過度付出愛的女性(或許你也是),常有下列特徵:
1.最典型的情況:你來自功能失調的家庭,情感需求未能獲得滿足。
2. 從小沒有人好好關懷照顧你,為了彌補這項缺憾,你主動去照顧他人,尤其是看起來很需要人照顧的男人。
3. 因為你始終無法讓父母按照你的期望,變成溫和慈愛的照顧者,一旦遇到同樣吝於關心的男人,你便一頭栽進去,再次試著用愛改變他。
4. 你深怕被遺棄,願意做任何事來維繫一段關係。
5. 只要能夠「幫助」身邊這個男人,你耗費再多時間、心力或金錢都在所不計。
6. 你早已習慣缺乏愛的人際關係,所以也願意懷抱希望繼續等待,更努力討好對方。
7. 你願意為這段關係承擔大部分的責任、罪惡感和責怪。
8. 你的自尊心過低,在內心深處,你認為自己不配擁有快樂,享受人生的權利必須靠爭取才有。
9. 你小時候缺乏安全感,因而不顧一切想控制眼前的男人和親密關係,美其名曰是在幫助他們。
10. 在一段關係中,你滿腦子都在想這段愛情有可能變得多美好,極少認清現實。
11. 男人和心痛,是你戒不掉的癮。
12. 也許是出於情緒或生理需求,你有某種癮,例如吸毒、酗酒或對某些食物上癮,尤其是甜食。
13. 你愛跟有問題需要解決的人交往,或者陷入痛苦混亂、充滿變數的關係,這樣就不必對自己的人生負責。
14. 你的憂鬱症不定期發作,因此尋求不穩定關係帶來的刺激,好排解鬱悶。
15. 你不喜歡善良可靠、性情穩定又對你感興趣的男人,覺得這種「好男人」太沉悶。
上述特徵吉兒幾乎全數符合,只是嚴重程度不同而已。也因為如此,從她說的話聽來, 我想朗迪很可能有酗酒問題;有這種情感構造的女性,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,總是一再愛上情感疏離的男人,有癮往往是一個人無法提供情感慰藉的主要原因。
▲ 圖/僅示意圖 來源:Dee's photo & memory
吉兒從一開始就願意擔負比朗迪更多的責任,好讓她與朗迪的戀情能順利展開,並長久下去。和許多在愛情上過度付出的女性一樣,她很有責任感,在人生許多面向表現極佳,獲得相當的成就,自尊心卻很低。耀眼的求學成績與職場表現,彌補不了感情上的挫敗。每回朗迪忘記打電話,就像是狠甩她一巴掌,擊碎她原本就很脆弱的自尊,但她勉力苦撐,仍試圖從他身上獲得些許關懷。她認定感情出問題全是自己的錯,卻沒能客觀評估情況,不願抽身離開這個吝於回饋的人,好好過自己的生活,這是非常典型的過度付出特徵。
過度付出的女性一談起戀愛,鮮少考慮自身的人格與生活是否保持完整。她們傾注全部精力,想把對方改造成更體貼、更愛她的情人,使出渾身解數控制對方,好比吉兒不惜花大筆長途電話費和機票錢,飛往聖地牙哥(別忘了她的財務很拮据)。她每一通為朗迪「心理諮商」的電話,與其說是因為她想幫助朗迪認清自己,不如說是她想把朗迪改造成她要的模樣。事實上,朗迪根本不想要她的幫助,假如他真的想踏上自我發現之旅,就會自動自發, 而非被動地坐在那裡,任憑吉兒一頭熱地逼他分析自己的想法。如果吉兒不這麼做,就只能接受朗迪的本來面目:這個男人既不關心她的感受,也不在意這段戀情。
再回頭說說吉兒的諮商,以及她那天來找我的原因。
她開始談自己的父親。
「他固執得要命,我發過誓總有一天要講贏他。」她回想了一下子。
「不過我從沒贏過。也許這就是我攻讀法律的原因,我很愛針對一個案子辯論,還有辯贏了的感覺!」說到這裡她露出燦笑,隨即又嚴肅起來。
「你知道我有次怎麼做嗎?我強迫他說愛我,再抱我一下。」吉兒試著輕描淡寫地說,彷彿只是在回憶一件成長階段的小事,但聽起來卻非如此,過去那個小女孩受傷的陰影顯露出來。
「要是我不逼他,他永遠不會這麼做。但他的確是愛我的,只是表現不出來,後來還是一直說不出口,所以我很高興那時有逼他說,否則我永遠沒機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。在那之前,我等了好多年,直到十八歲才對他說:『快說你愛我』,然後我就站在那裡,他不說我就不走。接著我叫他抱我,但其實還是我先去抱他,他只是輕輕回抱,拍了兩下肩膀。不過這樣就好了。我真的很需要他這麼做。」她再次眼泛淚光,淚水從圓潤的臉頰流了下來。
「為什麼這件事對他來說這麼難?對著女兒說你愛她,這不是很基本的事嗎?」
她再次低下頭看自己交纏的雙手。
「我什麼都試過了,我這麼愛跟他爭辯、吵架也是為了這個。我覺得要是我真的贏了, 他就會以我為榮,承認我很棒。我想得到他的認同,勝過世上的一切||我想是因為我覺得那代表他的愛……」
▲ 圖/僅示意圖 來源:珍愛自助婚紗攝影工作室
和吉兒深入細談以後,我發現,她家人全都認為她之所以不受父親接納,是因為父親想要兒子,卻只等到一個女兒。對包括吉兒在內的每一個人而言,比起面對真相,用這種膚淺的理由來解釋他為何對孩子冷淡要簡單多了。但吉兒經過一段時間的諮商之後,體認到她父親其實跟任何人都不親,也沒能力對身旁的人表達關愛或讚許,而且總能找到「理由」解釋他何以吝於付出,比方說爭吵、意見不合、或者「吉兒不是兒子」這類不可挽回的事實。家人寧可接受這種看似合理的理由,也不願審視他與家人長期疏離的狀況。
實際上,要吉兒接受父親缺乏愛人的能力反倒更難,她寧可繼續怪自己。只要她承認是自己的錯,便還有希望,終有一天她能變成理想中的自己,從而使父親的態度改變。
的確,當令人心痛的事發生,我們在心裡說是自己的錯,言下之意是我們還有控制權, 只要改變自己,痛苦就會停止。大部分在愛情中過度付出的女性會自責,就是因為這種思考模式。我們怪自己,深信以後一定能想出自己哪裡做錯了,加以修正,如此便能控制局勢, 終結痛苦。
某次療程,吉兒聊起了婚姻,她的行為模式頓時變得顯而易見:毫無例外,她總是愛上像她父親那樣的男人,重新體驗成長過程中乏人關心的氛圍。結婚對她而言是一種機會,能夠設法贏回當年得不到的愛。
我聽著吉兒娓娓細述遇見丈夫的情景,想起另一位諮商師說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:肚子餓的人容易亂買。吉兒對愛與認同如飢似渴,又早已習慣被拒絕(儘管她從未明白那是拒絕),注定會找到像前夫保羅這樣的伴侶。
她對我說:「我跟保羅是在酒吧認識的。我去自助洗衣店洗衣服,後來去隔壁的酒吧晃一下,滿低俗的一家小店。保羅正在打撞球,問我要不要玩,我說好啊,我們就這樣認識了。他邀我出去,我說不要,我不跟在酒吧認識的男人出去玩。結果他跟著我回自助洗衣店,一直跟我聊天。最後我把電話號碼給他,第二天晚上我們開始約會。
「你一定不相信,但我們兩星期後就同居了。他沒地方可住,我又得搬家,所以就找間房子一起住,不過我們沒那麼合得來,不管是在床上或日常相處,每件事都不對勁。可是過了一年,我媽對我的感情生活變得很緊張,所以我們就結婚了。」吉兒搖了搖頭,鬈髮隨之跳動。
雖說吉兒跟保羅只是碰巧認識,然而沒多久,吉兒便開始執著於保羅。她從小到大總是在努力改正錯誤,自然而然把這套思考與行為模式帶進了婚姻。
「我非常努力。我是說,我真的很愛他,所以下定決心要讓他也愛我,當個好妻子。我整天忙著下廚、打掃家裡,還打算回學校去上課。他大部分時間都沒工作,在家裡四處亂晃, 有時一連好幾天不見人影。真的很痛苦,等他回家、不停地猜想,但我學會不去問他都去哪裡了,因為……」她遲疑了一下,調整一下坐姿,又說:「我很不想說這件事。以前我總認為只要夠努力,這段關係一定會變好,但有時他不見人影,我會忍不住發火,然後他就揍我。
「我從沒對任何人提過,因為太丟臉了。我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,你知道,就是乖乖挨打。」
吉兒的丈夫經常在外流連,最後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,這段婚姻就此破局。儘管這段關係只是痛苦的牢籠,保羅決定離開她的事實,仍讓吉兒痛不欲生。
「不管這女人是誰,她一定擁有很多我不具備的特質。其實我知道保羅為什麼離開我, 我沒有什麼能夠給他或任何人。我不怪他丟下我,畢竟連我都受不了自己啊。」
▲ 圖/僅示意圖 來源:Judy 茱蒂文創
在吉兒的療程中,我主要是幫助吉兒認清她長期浸淫的病態思維,以及她為何總是愛上情感疏離的男人,導致戀情注定失敗收場。吉兒在感情上的表現好比身染毒癮,剛開始戀愛時都令她「亢奮」,滿腔歡喜,以為自己就此獲得深深渴求的愛、關注與安全感,越發依賴眼前的男人和這段愛情,好讓自己快樂。一如吸毒者上癮後產生抗藥性,結果越吸越多,愛情帶給她的滿足和成就感也越來越少,她只好更用力付出。每當吉兒發現自己得到的愛越來越少,為了繼續保持剛墜入愛河的美妙感受,她像哈巴狗一般黏住男友不放,需要隨時在對方身邊、對方不斷給予承諾,才能放心。情況越糟,她內心的溝壑越難以填補,也更捨不得放手。她絕不肯放棄。
吉兒來找我諮商時年方二十九,父親早在七年前過世,卻仍舊控制著她的人生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父親是她生命中「唯一」的男人;不管她愛上誰,都像在跟父親相處,竭力贏取這個男人的愛,但他卻因為自身的問題無法給予愛。
童年過得特別痛苦的人,內心往往產生想成功掌控局面的欲望,受到這個欲望驅使,終其一生無意識地創造與童年類似的情況。
舉例而言,若我們也像吉兒一樣,依戀鮮少給予回應的父母,長大後很可能會找類似的人交往(甚至變成固定模式),試圖在這場「索愛」的戰役中扳回一城。吉兒每回都愛上不適合自己的男人,是這種心態的最佳佐證。
很久以前有個笑話,某個患有近視的男人晚上發現鑰匙不見了,在路燈底下找鑰匙。有人走過來表示要幫他找,問了個問題:「你確定鑰匙是在這裡掉的嗎?」他答道:「不是, 可是這裡比較亮啊。」
吉兒就像這個故事裡的男人,她在尋找生命中缺乏的事物,但由於她是容易過度付出的女性,所以她跑去對她而言最方便的地方,而不是最有可能找到的地方。
內文摘自《過度付出的愛:為什麼我們在一段關係中付出這麼多,卻得不到想要的回報?》